特别策划●布列塔尼风物志
布列塔尼的天气
文/熊若云
“人们从不会无缘无故路过布列塔尼，因为总找得到去那里的理由。”
背靠大西洋，夏日海风、冬日暖流都是布列塔尼气候得天独厚的调节器。 摄影/ 熊若云
要说布列塔尼的诸多独特，首先便是这天气。
到布列塔尼前，特地买雷恩客场获胜，连续三连胜了两把伞，一把阳伞，一把雨伞。大半年过去，阳伞不曾打开，倒是新添了把雨伞。
坐落在法国西北部的布列塔尼半岛，西傍大西洋，与英国隔海相望。冬天在布列塔尼西岸看海，当地的朋友说站在那里就能看到英国大地，伸长了脖子使劲儿看，愣是没看到。英吉利海峡的距离凭视力不可横渡，但布列塔尼与英国的确渊源颇深。在英文中，“布列塔尼”（Britanny）意为“小不列颠”，布列塔尼人的祖先是公元五六世纪从英国渡海而来的凯尔特人。这是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民族，在古典作家的笔下，凯尔特人是“身材魁伟、金发碧眼的壮汉”，而在神话和历史的记载中，凯尔特人是勇猛的战士，是巫师，是浪迹天涯的游吟诗人，热血又英勇，神秘而天真。作为西欧最古老的土著居民，他们从森林中来，以荒原为家乡。不知是他们选择了同样荒原遍布，四季多雨的布列塔尼，还是他们将原住地的天气也带到了这里。
布列塔尼并没有雨季，但记忆里的布列塔尼常在下雨，下得随意，下得让人措手不及。早上尚是艳阳天，中午时分雨水就飘下来。有时出门前天还晴朗，下楼时发现在下雨，折回房间拿了伞，又不见了雨点的踪影。
在多数法国人的印象中，布列塔尼就是西北角上一块雨一直下的潮湿之地。眼下不少布列塔尼青年在网络上忙着给布列塔尼正名。他们的论证有理有据雷恩客场获胜，连续三连胜：不可否认布省降雨频繁，但频繁不代表雨量多，比如说首府雷恩年降水量不足700 mm，事实上和巴黎相当，和荷兰降水量达1450mm的Biratte比起来，还不到人家的二分之一。又比如说布列塔尼虽有毛毛雨，但比起南部比利牛斯山区的雷雨又温和得多。
即便在整个布列塔尼地区，各地天气和降水也是千差万别，越靠近大西洋降水越丰富，而布列塔尼北部的圣米歇尔山一带全年日照比巴黎还多。某日在从巴黎回布列塔尼的车上，三个小时里三次暴雨和太阳轮流换天，中间还穿插了一道彩虹，一边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，一边感叹实在找不到比这里更任性、更调皮的天气。
对付这样的天气，唯一的办法就是随身带伞。然而雨天走在大街上，常发现雷恩客场获胜，连续三连胜我是唯一一个撑伞的人，也常常看见雨天里成群的跑步者。布列塔尼人对于这任性的雨似乎并不在意，总是以不变的不带伞面对这万变的天气。雨水滴落在他们的头发上、外套里，也不见他们加快脚步。不知是出于习惯，还是出于荒原上的人与生俱来的容忍和洒脱。也许是生在海边的人早已习惯这突然的雨，再肆虐也不曾带来灾害。也或者在凯尔特人的骨子里，这雨如同电闪与雷鸣，都是应当虔诚相待的自然的一部分。
曾试着在风雨交加的大西洋岸边行走，却发觉无法在风雨里无动于衷，步履难免慌乱。像我这样在中国南方亚热带季风气候里长大的人，习惯了春雨的延绵不绝和夏雨的电闪雷鸣，习惯了在变天的时候去屋檐下寻找庇护，也更沉醉于室内听雨，雨水不停敲打着玻璃窗，天色将晚，玻璃窗内的我倒因此获得安全感。
布列塔尼的雨水，滋养了整个地区牧草的生长。春天驱车从雷恩到巴黎，两边平原上的黄色小花盖满大地，点亮过路人的眼。到夏初又换作了延绵不绝的绿色牧草，点缀着一群群黑白相间的牛和羊。往西走，到了更靠近海的地方，雨水才显得稍大了些，海边的人多靠捕鱼而生，偶尔的阵雨并不影响他们劳作，朦胧之中，帆船排列在渔村入口，一片诗情画意。
背靠大西洋，夏日海风、冬日暖流都是布列塔尼气候得天独厚的调节器。夏天不感炎热，早晚也需要薄外套；冬天不觉冰冷刺骨，羽绒服和毛衣在这儿都显多余。省会雷恩多年被选为“最受老年人欢迎”的城市，大概不极端的气候也是原因之一。在雷恩二大做老师的那会儿，编写教材的教授是布列塔尼人。记得有一句对话原文是：“我来自布列塔尼，那里夏天不太热，冬天不太冷，很舒服。”当时只觉得冬日漫长，尚不能理解这句话。直到今日生活在冬日寒风肆虐的巴黎，才开始分外想念那多雨又善变，却终究温柔的布列塔尼天气。
不下雨的时候，布列塔尼也会有让人沉迷的晴空。摄影/Guido Alberto Rossi / 东方IC
选自09期特别策划“布列塔尼风物志”
中国三峡杂志：CTGmagz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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